亚巴郎在贝尔舍巴栽了一株柽柳,
在那里呼求了上主,
永恒天主的名。(创21:33)
我们应该从哪里寻求对策,才能实现对受造界的承诺?我们应该如何持续行动,方可造福地球以及生存于其上的各类生物?我们知道,恐惧和自责等反应性情感是生态运动中的一个重要层面[1]。如果说恐惧对唤起人们的紧迫感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2],那么,它是否足以为采取长久的生态“立场”提供动力呢?在恐惧和自责之余,难道我们不应加入主动性情感,积极参与对“共同家园”的个人承诺吗?
另一方面,随着不断更新的科学数据的推广,对未来气候和物种的关注也与日俱增。这些关注体现了科学在敲响警钟方面的基本作用,同时也是对各种怀疑论的驳斥。如果说这些数据是当今动员活动中不可或缺的因素,那么它们能否足以为打造绿色和蓝色星球的基本承诺提供保障呢?虽然海洋学家弗朗索瓦∙萨拉诺(François Sarano)认为“理性话语效益甚微”,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致力于科学验证。“每年有20万吨塑料被倾倒入地中海,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位海洋学家指出,抽象的数字并不能表述问题,当今至关重要的问题属于另一层面,那就是:“我们需要恢复每个人与各类生物的接触”[3]。
本文将努力验证这一观点。当前的危机要求我们在时空的“景观”中重新发现与地球上其他动植物生物物种的同理关系[4]。人类自身发展的使命不能继续遵循现代性以人类为中心和唯我主义的取向:“我”的生命通过与生物的“我们”相溶而进入自然界的视野。这是一种通过对地球上其他生物的想象和感觉而实现的同情心层面的转变。正如我们将看到的,这其中通常交织着诗歌所带来的感知。众所周知,诗歌与大自然之间存在着一种不解之缘:为此,传统的俳句规则要求在短诗中加入对季节的描述。今天,这种相关性具有新的时代意义,有助于唤醒每个人与地球上(其他)生命体的共融[5]。
在我们提议的这一旅程中,“操练”是一个发挥核心作用的理念。如今,人类重新展示对地球上动植物同理心的时刻已不容推延,这也将有助于增进人对同类的怜悯与同情。对于那些生活于对造物主的信仰内的人来说,也就是对于圣经的继承者来说,这方面的操练包涵着一个真正的灵性层面。受造界是天主的工程,它并非只是一个服务于人类的舞台背景,而是上主将人与芸芸众生共同安置于其中的环境。天主曾向约伯发问:“我奠定大地的基础时,你在哪里?”(约38:4)。对于当今的人,祂的提问是:“在众生的地球上,你在哪里?”
生态传记
在其《我为众生之一——我们与众生相互依存关系的哲学探究》(Je est un nous. Enquêtephilosophiquesur nos interdépendancesavec le vivant)一文中,哲学家让∙菲利普∙皮埃隆(Jean-Philippe Pierron)提出的“生态传记”概念别具一格,对当今的危机寓意深远。他写道:“生态传记是一种更新的自我认识”,“它虽然是一种以第一人称展开的生态学,但人并不是其中的第一主角”[6]。当然,人类的“我”在其中起着创造性的作用,但不会像人类中心主义观念那样置其他生物于不顾,对大自然肆意掠夺。这实际上是一个视自己为众生之一的问题,“人类最直接的基本思想意识是:‘我是渴望生活的生命,与其他渴望生活的生命一起共存’”[7]。因此,同理心是生态传记的主要动力,它存在于“生命的共生共融”[8]中。
皮埃隆解释说,这种传记深深扎根于人的童年时期——多感官性的圣地。童年是“人世间特殊叙事的启蒙,它那特殊的韵味弥漫着神秘的芳香”[9]。我们可以回顾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童年时期偏爱的那条“弥漫着山楂树味道”的小路[10],或者帕斯卡尔∙里欧(Pascal Riou)所怀念的那棵山毛榉树,“那棵[见证我]成长的山毛榉树:我呼吸的恬静”[11]。在我们都是“树人”的童年时期:“虽然幼小,但当我们在树间玩耍,能够用一只手抓住比自己高的树枝时,却会感到力大无比。我们会久久地趴在树上,遐想联翩地编织各种物种的故事”[12]。
其实,这些感性共鸣产生于视觉以及语言占据首位之前,只是后来它们在我们体内进入一种休眠状态,有待被重新唤醒。体验到这种复苏的人通常会为其中的魅力而感恩。
这些情感,无论新旧,都丝毫不意味生态传记是一种有待确定的审美主义。皮埃隆写道:“生活于这个世界上的诗意画面,不仅能够激发我们的梦想,也有助于我们衡量自己的可能性和行动潜力”[13]。想象力实际上属于意愿和行动的范畴:“如果倡导生态传记对自己、对他人和对呵护地球都有意义,那么这意味着它可以引导我们为勾勒更美好的期望而展开想象”[14]。
花园里的操练
皮埃隆解释说,如此设想的生态传记“提倡自我操练”[15]。“操练”是各种哲学和精神传统的核心概念。通过对斯多葛主义和伊壁鸠鲁主义中古老操练形式的仔细研究,皮埃尔∙哈多特(Pierre Hadot)将其定义为“一种自愿的个人习练,旨在个人转变和自我提升”[16]。今天,这种实践应该更多地面向我们与地球的关联。首先,正如上文提到的,第一个操练始于记忆。“那么”,皮埃隆问道,“在含有你个人经历的曲折故事中的某一个角落,是否有一棵静候你的大树,一股令你陶醉的清泉,一个绚丽的花园?”[17]
花园好比一个试验场。哲学家罗伯特∙哈里森(Robert Harrison)写道,“花园”是“使时间放慢脚步”[18]的地方。它们适合于操练的“阶段”,可以使我们放慢下来,屏气凝神,静候惊喜。这里的操练指的是“广采百草”,细查每种植物物种的独特性。诗人皮埃尔∙阿尔伯特∙茹尔丹(Pierre-Albert Jourdan)在其诗集《进入花园》(L’ entrée dans le jardin)中这样叙述道:“露台脚下的迷迭香释放出尤为强烈的诱惑。我无法解释,但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这是一种平凡的冲动,悄然无声,在身体中秘密地共融。在无形的扭动中,你向这种炽热延伸,仿佛一个敞开自己的女人。在那里,在你空荡的腹腔,在你的饥渴中,点燃爱的世界。你别无所求,只需保持内心的安然独处”[19]。
如果说花园可以放缓时间的脚步,那么树木则让时间变得可见。保罗∙瓦莱里(Paul Valéry)在一篇题为《树的对话》(Le dialogue de l’arbre)的文章中写道,树在“空间中”展示着“一种时间的神秘性”[20]。植物学家弗朗西斯∙哈雷(Francis Hallé)对这一观点表示赞同:“每一棵树都是时间的见证”[21]。无论是以千年、百年还是几十年来衡量,树在时间上的可见性都始于情感体验。“我心里琢磨”,哈雷写道,“我们与树的第一关系首先涉及审美,然后才是科学:当一棵美丽的树出现在眼前,我们的普遍感觉不是美轮美奂吗?”[22]
随着感知力的增强,我们的感慨也会愈加深刻。布鲁诺∙希尔文(Bruno Sirven)观察到,树总会“因其生存方式”而令人惊叹:“不断更新的树枝和树芽的多样性和统一性共存于一个不具备各种器官的实体中”[23]。树的外观可以分为金字塔形、圆锥形、垂枝形和延伸形。此外,树木对地形的适应性、在逆境中的复原力以及融入景观的独特方式也都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性。
与所有的植物一样,树在静止不动中展现自己。弗朗西斯∙庞格(Francis Ponge)这样写道:“动物群落可以移动,而植物群落只能在我们的视线中展现自己”[24]。这是一种时间和空间上的展现:“时间似乎可以在植物身上静止不动,但如果经过几天或者一个星期不见,你就会发现它们长的更好,枝叶更繁茂。显然,它们身份依旧,只是造型越来越完善”[25]。
伊夫∙博内弗伊(Yves Bonnefoy)解释说,当你凝神默观大树,就会从它们身上发现时间的流逝:“那些橡树却纹丝不动,就连光线下的影子也不摇晃,任我们追随时间的堤岸”。诗人补充说:“我们在那里看树足有一个小时”[26]。就这样,时间在树的生长和人的默观中穿梭往来。
让我们以弗朗索瓦∙雅克明(François Jacqmin)的诗集《季节》来告别这种操练。金秋来到时,他写道:“强烈的太阳宁静地射出苍白的光[…]。照透了内省的梨子”[27]。在这里,梨子的内省转射给了望梨默观的人。人通过成熟的果实思考和认识自己。人和树,并肩站立在果园的中间。
野鸢尾
在刚刚提到的花园里,色彩斑斓的鲜花是园中瑰宝。花季中,鲜花与那些接近它们的人之间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诗人皮埃尔∙阿尔伯特∙茹尔丹在《进入花园》中写道,“赏花绝非无用之事,可以说,它从至高的无用中提炼有用的精华”[28]。这种人与花的亲近充满了路易斯∙格吕克(Louise Glück,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诗集《野鸢尾》(1992年)的字里行间。进入这本诗集,读者会发现一种声音和话语的复调组合,聆听花园里的花朵进行“我”和“你”的对话。书中有三位发言者:第一组诗来自诗人兼园丁,他是人类发言者;在第二组诗中,一位无名的神对他作出回应;此外,穿插于整部诗集中的第三组诗是来自各种花草的声音,它们以花草为标题,其中包括“野鸢尾”、“延龄草”、“紫罗兰”、“野花”、“红罂粟”和“三叶草”[29]。这个三角式对话中充满了对梦想和失望的倾诉:难道他们各自的世界不可调和?无论如何,一个共同的视点始终贯穿于其中,那就是冬去春来,起死回生。
季节的变化、昼夜的交替、光线和天气的变化,这些都是生与死以及死而复生等主题的出发点。在这种奧菲斯式视角中,冬天代表着最艰难的考验[30]。因此,在冬去春来之时,我们听到了雪花莲在这段诗歌中的独白:你们是否知道我是什么,曾经怎样生活?你们是否知道/什么是绝望;那么/你们应该了解寒冬的冷漠。/土地沉重的压迫,/我无法想象怎能存活。无法想象/苏醒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冰冷的湿土裹着/竟能重拾记忆,再次复苏/在沉睡了许久之后,迎着早春的第一缕晨曦/重新绽开:/害怕,是的,但终能与你们重聚/满怀冒险的惊喜/在刺耳的寒风中高喊着春回大地[31]。
冬去春来之时,万物复苏,草木萌生:这是那些越过寒冬,与大地一起回春的生命发出的慨叹。在格吕克的笔下,各种花卉争相抒怀。雪花莲的独白与诗集第一篇诗歌中的野鸢尾相呼应:“所有那些/从遗忘中返回的/都是为了寻回一种声音”[32]。从这里可以看出,格吕克的诗歌是以分析的形式对欲望进行破译;精神分析治疗的任务正是以个人的声音追忆从心灵深处发掘的东西。这种(声音)回归的主题贯穿于格吕克的作品中。例如,在最近的另一部奧菲斯式诗集《阿韦尔诺》(2006年;标题取自位于那不勒斯附近的火山湖,那里有古人所相信的通往冥界的大门)中,一首题为《回声》的诗这样写道:漫长的沉默,深似幽静的山谷/然后大山送回你的声音/那却是大自然的回话[33]。
回声这一现象由于其延长性、时间性和调音方式而成为人类命运的比喻:人的使命是为大自然发声,让自己受其感化。大自然并非人的声音的背景衬托,相反,它通过汇合人的声音而发出自己的声音。无论是花园里的花朵,还是山谷里的回声,格吕克的诗歌中都饱含着令人满意的惊喜。跟随季节变化进行操练,这是自身深刻转变的前提,是为自己找到一个声音做准备。
神操和万物议会
谈到“操练”,我们无法回避罗耀拉∙依纳爵的《神操》(ES):其中旨在“改善生活和环境”(ES189)的操练是否与本文提出的观点相吻合?是否与生态皈依相符?在最后操练《获得爱情的默观》(Contemplatio ad amorem[34])中,依纳爵为所有操练提出的前导是“在一切事上爱慕、事奉天主”(ES 233),这与生态皈依具有令人惊讶的异曲同工之妙:他在随后的第二端中要求默观者“仔细思想天主怎样居住在一切受造物中:在元素内使它们存在;在植物中使它们生长;在动物中使它们感觉:在人身内赋给他们理智。那么是天主在我内,使我存在、生活、感觉和理智。甚至使我做祂的宫殿,因为我是按照至尊天主的肖像和模样受造的”(ES 235)。
在此,操练者受邀在各类受造物面前“驻足”,默观天主“居住”于我们中的方式:不管是无生命的元素,还是植物和动物,以及按照祂的肖像和模样受造的人。这种默观具有明显的层次性,其中的每个阶段都很重要:若想理解人与天主的关系,首先需要停留在人以外的生物上,注意天主在它们身上的存在。这个操练延伸《创世记》第一章中天主各按其类创造了天地以及其中一切的场景,也重温约伯记第39-41章的内容:天主将约伯放在各类动物面前,将它们的习性一一展示给他。此外,默观还忆及创二9中天主将人安置于“各种好看好吃的果树”之间;圣咏第104篇颂赞天主对植物和动物像对人一样的关怀。依纳爵提出的操练具有明显的圣经依据,这是有待我们(重新)发现的原因之一。
在通谕《愿祢受赞颂》的一个段落中,教宗方济各建议我们从这个意义上重新解读依纳爵的默观。他强调指出神秘主义“于外”(ad extra)的维度,这意味着向众生开放:“宇宙在天主内发展,天主充满宇宙。因此,一片绿叶、一条山径、一滴露珠及一位穷人的面庞,都可以发现奥秘的深义。我们的理想不仅是由外而内去寻找天主在人灵上的行动,也是要在一切事物上找到天主。圣文德说:「我们越深入默观祈祷,就越能感受到天主恩宠的果效,并越会在身外的受造物中看出天主」[35]”(LS233)[36]。
可见,教宗方济各的反思中值得强调的一点是,在谈到绿叶、山径、露珠和穷人时,他指的是存在于独特性中的事物,是这一片叶子、这一条山径、这一滴露珠和这一张脸庞。教宗的这种观点与耶稣会诗人杰拉德∙曼利∙霍普金斯(Gerard Manley Hopkins)及其对《获得爱情的默观》的诠释不谋而合。在其整个诗歌创作过程中,霍普金斯在方济各会哲学家思高(Duns Scoto)的影响下专注于探索和阐释存在的“个体性”(haecceitas)——“这个”,事物的唯一存在方式[37]。如果“世界充满了天主的伟大”,霍普金斯写道,那么它“在千千万万个地方”皆是如此,每个存在从那里“分支出来,居住于每个个体中;/自我就是——如果可行;我自己清楚地说出,/宣布我所做的便是我:我为此而生”[38]。因此,诗人所歌颂的美好往往来自这一只翠鸟,这一只蜻蜓,这一块在井中回响的石头。可见,我们对物种多样性的感叹实际上源自对每个物种中的存在的个体性的“皈依”:在感激众生之前,令我动情的首先是这一个生命个体。
在这一点上,诗人的理解同样遥遥领先于我们:他们拥抱自然事物,与之倾心交谈,观赏其特性。为此,皮埃尔∙德∙隆萨(Pierre de Ronsard)向“美丽的绿山楂树”提问;贾科莫∙莱奥帕尔迪(Giacomo Leopardi)将金雀花称为“芬芳的金雀花”;意第绪诗人莱布∙克维特科(Leib Kvitko)对花提问:“你从哪里来,洁白如雪,出人意料,如奇迹一般?”;伊夫∙博内福伊(Yves Bonnefoy)对树木说:“你们!纤维状物质和密度”。这种与植物和树木交谈的方式是一个生命向另一个生命发出问候,是将它们因我们的文化排斥而陷入的沉默中解放出来[39];这也就是某些人为此而倡议的“万物议会”[40]。
这种背景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依纳爵默观中的无畏及其时代意义:它激发人们在受造物的多样性和特殊性的基础上思考居住于其中的神性。这些生命的存在因受宇宙的主宰支撑而“荣耀”倍增。更重要的是,默观的核心是天主本身。生物是我们感触祂的荣耀的媒介。虽然看似矛盾,但天主的超性恰恰体现于祂对受造物的亲近以及祂在受造物中的存在。无论是倾听森林中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还是观察鸟儿的飞翔,都可以帮助我们识别天主的踪迹[41]。这正是关键所在:天主在创造的美善中进入受造物,居住于人类和其他生物中,与其同在。圣咏诗人坦诚地表示:“我深信在此活人地区,定会享见上主的幸福”(咏27:13)。由此可见,所有生活物种与活人的约会不在别处,而是在此“活人地区”[42]。
《圣经》中的《雅歌》是这种体验的圣地。在这部经书中,“我”和“你”之间爱的对话充满了植物和动物的隐喻,在多种方式中进行寓言式的神秘对话。与神圣的他者的相遇繁若植物和动物在万花筒中的图案组合。天主来了:祂仿佛跳过山冈、跃过丘陵的羚羊停下来观望(参见歌2:8-9),然后又跑往山上(参见8:14);祂宛如站在溪畔的鹁鸽(参见5:12);又如慷慨的苹果树将香甜的果实送入我的口中(参见2:3)[43]。天主的这些显示使我们领悟到:破坏物种多样性同时意味着关闭我们进入天主的门,祂的奥秘在“千千万万个地方”被揭示[44]。在“众生之地”与祂相遇是我们保护大地和所有生物的选择:创造者将在他们身上显示自己[45]。
* * *
本文中提出的操练方式旨在唤醒我们对地球上各种生物的同理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重振对生态作出承诺的决心,使它本深末茂,生机勃勃。实际上,这种皈依不仅涉及生态传记和生态诗歌,也蕴含着宗教性质。“你在哪里?”造物主在“众生之地”等待着我们,向我们发问,以这种与祂的相遇激发我们对地球的承诺[46]。
- 参见J.-Ph.Pierron, Jeest un nous. Enquête philosophique sur nos interdépendances avec le vivant, Arles, Actes Sud, 2021, 28. ↑
- 参见 C. Benedetti, «Il coraggio di averepaura», in Id., La letteratura ci salverà dall’estinzione, Torino, Einaudi, 2021, 48 s. ↑
- F. Sarano, “Il faut amener chacun à reprendre contact avec le vivant“, in Le Monde, 3 September 2021, 7. ↑
- 以下篇幅将重点讨论人与动植物世界的关系;对于无生命世界,特别是矿物世界,也应该进行类似的论述。在此,“景观”是一个基本概念。可参见: V. Lingiardi, Mindscapes. Psiche nel paesaggio, Milano, Raffaello Cortina, 2017. ↑
- 这种现代性体现于“生态诗学”领域的成长。参见 N. Blanc – D. Chartier – Th. Pughe, «Littérature&écologie: vers une écopoétique», in Écologie&politique, n. 36, 2008/2, 15-28; S. Strazzabosco (ed.), Oikos. Poeti per il futuro, Milano, Mimesis, 2020; e il dossier in www.fabula.org/atelier.php?Ecopoetique ↑
- J.-Ph.Pierron, Je est un nous…, cit., 38. ↑
- 同上, 75. ↑
- 同上, 57. ↑
- 同上, 60. ↑
- 参见 M. Proust, Ducôté de chez Swann, Paris, Gallimard, 1954, 138. ↑
- P. Riou, D’âge en âge. Poèmes, Paris, Conférence, 2018, 8.P. Riou, D’âge en âge. Poèmes, Paris, Conférence, 2018, 8. ↑
- 参见 J.-P. Sonnet, «Arboricoles», in Id., Sapiens. Nul n’échappe à l’origine(即将出版)。 ↑
- J.-Ph.Pierron, Je est un nous…, cit., 34. 在此,Pierron对Paul Ricoeur的思想借鉴显而易见;Ricoeur写道:“正是在想像中, 我体验自己的行事能力, 并对是否能够胜任作出估计” (P. Ricœur, Du texte à l’action, Paris, Seuil, 1986, 225) 。(P. Ricœur, Du texte à l’action, Paris, Seuil, 1986, 225)。 ↑
- J.-Ph.Pierron, Je est un nous…, cit., 26. ↑
- 同上, 59. ↑
- P. Hadot, La philosophiecommemanière de vivre. EntretiensavecJeannieCarlier et Arnold I. Davidson, Paris, Albin Michel, 2001, 144。拉比犹太教和伊斯兰苏菲教派有类似的修炼方式。详见J. Schofer, «SpiritualExercises in Rabbinic Culture», in AJS Review 27 (2003/2) 203-225; Qamar-ulHuda, Str同上ng for D同上ne Union. Spiritual Exercises for SuhrawardīSufis, London, Routledge, 2002; M. de Fenoyl, «Propos de soufis. Mystique musulmane et Exercicesspirituels de saintIgnace», in ArchivoTeológicoGranadino 81 (2018) 9-70。某些人将作诗视为这种修炼。对此,Gérard Bocholier写道:“所有的诗歌写作都是一种精神修炼,不是吗?因为语言工作是一种对自身的陶冶,在这个意义上,诗人可以或多或少地感知,他必须在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或事面前臣服。”(G. Bocholier, Le poème, exercice spirituel, Paris, Ad Solem, 2014, 5)。 ↑
- J.-Ph.Pierron, Je est un nous…, cit., 59. ↑
- R. P. Harrison, Gardens: An Essay on the Human Conditio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8, 39. ↑
- P.-A.Jourdan, L‘entrée dans le jardin, Losne, Th. Bouchard, 1984, 20. ↑
- P. Valéry, Eupalinos.L’Âme et la danse. Dialogue de l’arbre, Paris, Gallimard, 1945, 179. ↑
- F. Hallé, La vie des arbres, Paris, Bayard, 2011, 13. ↑
- Id., Catalogue de l’exposition «Nouslesarbres» (12 juillet 2019 – 5 janvier 2020), Paris, Fondation Cartier pour l’Art contemporain, 2019, 2. ↑
- B.Sirven, “Voir l’arbre.Regard porté à la croisée des invisibles’, in E. Zürcher, Les arbres entre visible et invisible, Arles, Acte Sud, 2016, 234. ↑
- F. Ponge, Le parti pris des choses, précédé de Douze petits écrits et suivi de Proêmes, Paris, Gallimard, 1967, 80. ↑
- 同上,82。 ↑
- Y.Bonnefoy, “Les Arbres“, in Id., Ce qui fut sans lumière, Paris, Mercure de France, 1987. ↑
- F. Jacqmin, Les Saisons, poèmes en prose, Brussels, Labor, 1988, 111; 119. ↑
- P.-A.Jourdan, L’entrée dans le jardin, cit., 23. ↑
- 在以第一人称说话的花“人”中,我们还发现了艾米莉∙迪金森(Emily Dickinson)的《我们是花》(《静静追随太阳的雏菊》)。 ↑
- 可以看出,Glück的诗歌以莱纳∙玛丽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的《致奥菲斯的十四行诗》为背景。 ↑
- L. Glück, L’ iris selvatico, Milan, il Saggiatore, 2021, 27. ↑
- 同上,第15页。 ↑
- Id., Averno, Milano, il Saggiatore, 2020, 73. ↑
- 参见E. Jensen, «Ecological Conversion and the Spiritual Exercises», in The Way 59 (2020/2) 7-18.作者的着重点有所不同。 ↑
- Bonaventura da Bagnoregio, s., In II Sent., 23, 2, 3. ↑
- 借用哲学家卡尔∙克劳斯(Karl Krause,1781-1832)的说法,这里阐述的观点可以被描述为“泛神论”的一种形式:它肯定天主存在于自然界的所有元素中,但不承认泛神论中各元素同属一源的信念。克劳斯提出的泛神论主要受到东正教传统的影响;参见M. Egger, La terrecommesoi-même. Repères pour une écospiritualité, Genève, Labor et Fides, 2012, 128-166, 作者以俄罗斯东正教哲学家谢尔盖∙布尔加科夫(Sergej Bulgakov,1871-1944)关于神性智慧的论点为主要依据。教宗方济各在其宗座劝谕《心爱的亚马逊》中提出了相当类似的观点并就此例举了原住民在与亚马逊流域的自然关系中所做的诸多贡献(参见第41-60条)。 ↑
- 亚里士多德和圣多玛斯∙阿奎那将存在(物种中的个体)的个体化原则定位于物质中,而思高则将其定位于“个体性” /“我性”(haecceitas)中,它使个体成为与众不同的自身。 ↑
- G. M. Hopkins, Dalle foglie della Sibilla. Poesie e prose, Milano, Rizzoli, 1992, 173. ↑
- 关于自然界被囚禁于沉寂这一主题,可参阅:D. Abram, The Spell of the Sensuous: Perception and Language in a More-Than-Human World,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96. ↑
- 哲学家布鲁诺∙拉图尔提出的“万物议会”的设想兼容人类以及这个世界上的“非人类”存在的法律诉求(B. Latour, «Esquisse d’un Parlement des choses», in Écologie&politique 56 [2018] 47-64)。Marielle Macé将这一议会重新解释为“众生议会”:“地球正在发出自己的声音,众生议会正在要求得到发展。其他声音、智能和生活方式需要更多的关注[…]。这里的关键在于从根本上拓宽我们需要考虑的生命形式以及需要建立的协议”(M. Macé, Nos cabanes, Lagrasse, Verdier, 2019, 97)。 ↑
- 关于哈西德犹太教中的类似实践,可参阅:J. Baumgarten, «Prier dans les bois et les champs. Israël Baal Shem Tov et la nature», in Tsafon 76 (2018) 27-50. ↑
- 这个表达方式在希伯来语圣经中出现了14次:可特别参阅咏27:13;116:9;142:6,其中“大地是指活人的地域”(H. Ringgren, «יחḥaj», in The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Old Testament, IV, 341)。 ↑
- 这是犹太教和基督宗教的传统诠释所遵循的途径。根据《米德拉什》,跳跃的羚羊就是天主本人,祂警惕地伴随着人民逃离埃及(CitRabba2,9);而十字若望则在其《灵歌》中让我们感受到灵魂对天主的转向:“祢宛如雄鹿飞逝”(《灵歌》,1)。 ↑
- 保护这种多样性是继续亚当和撒罗满所做的:前者为各种动物起了名字(参见创2:20),后者“讲论过草木,从黎巴嫩山上长的香柏,到墙上寄生的牛膝草;也讲论过走兽和飞禽,爬虫和鱼类”(列上5:13)。 ↑
- 为了明确最直接的相关描述:天主被比喻为甘露和翠绿的松树(欧14:6,9);祂对子民的无比关爱被喻为狮子、母狮或壮狮、豹子,甚至是母熊(参见欧5:14;13:7-8);在出19:4和申32:11中,关怀子民的天主被比作雄鹰。 ↑
- 本文所讨论的神学现实有一个明显的基督论层面。从J. G. Gibbs的文章(«Pauline Cosmic Christology and Ecological Crisis», in Journal of Biblical Literature 90 [1971] 466-479)之后,与此有关的基督论基本上以圣保禄的思想为依据。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耶稣与果园、葡萄园和花园世界的密切关系,以及祂对发芽和结果实的奥秘的关注。参见 G. C. Pagazzi, «“Del Signore è la terra”. L’attenzione di Gesù alla campagna», in LaR同上sta del Clero Italiano 96 (2015) 785-7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