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和文学之间的关系始终是一种复杂和不安的交织:时而是欢欣与热忱,时而是矛盾与否认,其跌宕起伏堪称一部永不停息的二重奏。文学与我们内心深处的期望不可分割,在其最后一篇诗作中,美国诗人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1]向我们展示了这种关联。

最终,你是否了却了人生夙愿?是的你一生中的愿望是什么?宣告我为人所爱,感知人世间的真情[2]。这段诗文是卡佛去世前不久写下的《最后的碎片》,仿佛是他留下的遗嘱。诗句前几节中提出的问题可能会得到多种模糊的答案,它以不容回避的率直发人深思。所有真正的文学作品都必须直面这一问题,文学创作无法脱离卡佛诗句中的这个提问而存在。

让∙科克托(Jean Cocteau)在写给雅克∙马里坦(Jacques Maritain)的信中表示:“以文学寻求解救绝不可能!我们必须摆脱这条走不通的路。唯有爱和信德才能使我们摆脱束缚自己的枷锁”[3]。可我们的目标又在何方?1991年,年仅36岁的作家皮埃尔∙维托里奥∙通德利(Pier Vittorio Tondelli)[4]死于艾滋病。他在临终前的笔记中写道:“文学无法拯救我们,永远不可能!”。这使我们联想起克莱门特∙雷博拉(Clemente Rebora)生前的最后诗句:我绝不会以艺术为逃世之方,寻求狭隘的救赎!

艺术的确是某些人的逃世之方,使他们遁入一种悲剧性的慰籍,类似于莱奥帕尔迪(Leopardi)意念中的一切皆为无限的虚无。博览群书的斯特凡∙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因无法战胜肉体的悲哀而感伤:La chair est triste, hélas!Et j’ai lu tous les livres(肉体如此忧伤!天啊!我已读完所有的书)。同样的感慨来自桑德罗∙佩纳(Sandro Penna)所谓的无足轻重又黯淡无光的词语,以及蒙塔莱(Montale)所形容的几个像树枝一样歪扭而枯涩的音节。难道这就是诗歌和文学的意义和目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来认识一下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在他看来,文学堪称一种“隐退”:与书籍的独处使人沉浸于一种“忘我的境界”,在这里,我们自己和他人用以判断事物和生活的话语“悄然而去”[5]。但是,这种隐退莫非是对生活的“逃避”?事实上,沉浸于书本世界的普鲁斯特注意到,在专门用于阅读的一个个下午中,他所经历的“戏剧性情节通常比一个人的整个生命历程还要丰富”[6]。这里指的是他正在阅读的书籍中的情节。由此引出的两个有趣的问题是:现实生活比文学世界更显枯燥无味?文学比生命本身更具活力?

这好像是在说,文学可以取代生活,或者说,它至少可以打发时间,将那些百无聊赖的时刻变为可以消愁解闷的探险经历[7]。其实,文学的目的并非取代生活,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对生活的某些方面的认识只能通过阅读这一途径才能获取[8]。事实上,真正的艺术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发现、抓取并展现远离我们的生活现实,[…]否则,我们很可能无法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认识到如此之多的人生现实”[9]。综上所述,艺术有助于超越普遍认识范畴,增进我们对生活的了解。那么,文学究竟如何帮助我们认识生活呢?

在此,我们将试着通过七个有关文学活动的形象化比喻对这个问题做出高度概括性的回答,共同探寻创作经验的启示,它们是:暗室、水利、消化、爆发、火焰、山峰和贝壳。当然,这里提出的不过是几个范例,类似的象征物实际上数不胜数。

暗室

普鲁斯特写道,小说好比是“一种光学仪器”,向读者“显现”人们通常难以觉察到的东西[10]。同样,阅读好比冲洗照片:人们通常难以认清自己的生活,他们对过去不加思考的态度无益于凌乱堆积不经冲洗的底片[11]。而文学则好比一个摄影工作室,在这里,经过冲洗的底片向我们展现生活中丰富的线条和色彩。可以说,文学的宗旨正是展现生活的图像,使我们从不可理解的存在中得以解救。

也许有人会问:这怎么可能呢?文学叙述的不过是他人的故事,而不是我们自己的生活。的确,对文学的热衷具有条件反应,它会使人“离开”现实环境而进入艺术世界中,正如尤瑟纳尔(Yourcenar)带领读者步入哈德良时代,卡夫卡(Kafka)使我们走向遥不可及的城堡,卡罗尔(Carroll)邀请我们步入仙境……

然而,正是从文学作品的地下圣殿和通道中,我们才有可能在交织的图像、诠释和意义中厘清我们对事物和人自身存在的共同认知。文学作品近乎荒谬的效能是通过“远离现实寻求世界的意义”[12],阅读可以帮助我们在与自己的生活环境不同的世界中感悟人生。

但是,展现生活的图像需要具备“观察”的能力。作家的任务是对世界观的“提炼和升华”,也就是说,通过一个图像或情境揭示现实的不同层面。这种观点以表象为切入点,但会穿透表面而继续进入内部,对事物进行深入的审视。我们需要以弗兰纳里∙奥康纳(Flannery O’Connor)所说的“一丝天真浪漫”,不满足于匆忙而肤浅的观点,而是睁大眼睛,专注地耐心体察现实[13]

水利

法国评论家查尔斯∙杜博斯(Charles Du Bos)曾提出这样的疑问:“离开文学的生活将会如何?”。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虽然略显偏激却生动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没有文学的生活将好比一注瀑布,使我们无法领略生命的意义,而只能被吞没于其中,任由它摆布。面对如此一般的生活瀑布,文学可以发挥一种‘水利功能’,起到供给、储存、输导和提升的作用”[14]

总而言之,离开文学,我们将面临被生活“吞没”的危险。文学好比在平淡无奇的字面意义中与水面下的人,即读者相遇,正如圣保禄所言:“文字叫人死”(参见格后3:6)。文字化的生活是一种基于常识的生活启蒙的体现。

消化

阅读通常与文本的“消化”过程相关。可以说,它是一种类似于牛反刍的模式,耶稣会士米歇尔∙德∙塞尔托(Michel de Certeau)以及伟大灵修传统方面的作者吉约姆∙德∙圣泰瑞(Guillaume de Saint-Thierry)和让∙约瑟夫∙苏林(Jean-Joseph Surin)都曾这样提醒我们。苏林还曾经提出“灵魂的胃”的说法。我们甚至可以创立一种独立的“阅读消化生理学”[15]。继续沿伸这条思路,我们也可以将文学视为一个通德利所说的“消化现实的胃”,也就是说,文学表达是对大千世界和人类实践的一种“同化”[16]

总体而言,文学是对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的描述、解释和“消化”,因为它能够突破人生经验的表面现象,从中感悟和分辨其基本意义和张力。正因如此,诗歌绝非一种“逃避”现实的文学语言。

实际上,所有的作家都会以自己的宇宙观为出发点,通过现实、梦幻、乌托邦或讽刺等不同手法描述各自的世界,表达对现实的理解、热爱、质疑、接受和排斥。

爆发

继英国诗人之后,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堪称第一位真正的伟大美国诗人。他的佳作《鸢尾花》[17]以绽开的花朵为开篇:绽放的鸢尾花,甜蜜无比的芬芳;下楼吃早餐的我们寻遍所有的房间;起初,它源自何处,我们无法发现;随后,一片大海般的湛蓝,闪闪发光的花瓣,霍然间抓住了我们的视线[18]

以一个爆破性的开篇,这首诗在刚刚打开的书页中将绽放的鸢尾花霍然呈现于读者眼前。不知诗人如何捕捉到这样的画面和原作中伴随它的象声词(a burst…)!我们虽然无从解释,却可以想象诗人以何等屏气凝神的专注去体察像吹响的喇叭一样绽开的鸢尾花。在这些诗节中,威廉斯表达了他从现实中感知的爆破力。

另一首可与《鸢尾花》相媲美的诗歌是墨西拿(Messina)诗人巴托罗∙卡塔菲(Bartolo Cattafi)的《被迫》[19]。在这首同样具有爆破力的诗歌中,作者运用的比喻似乎是对整个二十世纪诗歌思想的概括:我们被迫面对现实就像田野里,一只蝴蝶择花而憩探索罂粟花燃烧的秘密。诗的前三行的韵律(strttcrcr st rr st tt)以吱吱喳喳的尘世喧嚣形容人生的艰难境遇,但在最后一节中,突破这种困境的生命化为一团啪啪作响(pampapa)的火焰,好比鲜红的罂粟花炽热的秘密。

这首诗同样以一种敏锐的目光捕捉到现实中爆发性的力量。这就是帮助我们理解文学有益于认识生活的第四个形象:爆发。正是通过爆发性的释放,以上两首诗歌向读者传达了对现实的新认识。诗人捕捉到的图像在他的观察中猛然爆发,使罂粟花“燃烧”,使鸢尾花“绽放”。文学作品和艺术的作用正在于这种爆发性的动力。

蒙塔莱(Montale)在其著名诗句中写到:不要问我们能为你打开怎样的世界;与此相反,英国耶稣会诗人杰拉德∙曼利∙霍普金斯(Gerard Manley Hopkins)[20]则以其敏锐的观察在《神的伟大》一诗中揭示了事物深处最宝贵的质朴活力(There lives the dearest freshness deep down things)。诗人不仅要抓住现实世界的实质,还要进一步对其加以表现,用蒙塔莱的话说就是要做出“宣言”。不管是以现实主义还是超现实主义的方式,如果一部小说、一个故事或一首诗歌无法向读者响亮地宣告它描述的世界,那么它就无法带给读者真实的体验和认识,而只是流于空洞和无聊。虽然蒙塔莱也曾体察到“藏红花”的优美,但他却未能爆破,只是留下失败的沉寂、早秀先凋的遗憾和一片尘埃:不要向我们索求准确的解释,我们无形的灵魂,在不可磨灭的赞美之词中,宛如一朵耀眼的藏红花迷失于尘土飞扬的草丛。

的确,如果文学作品不能拓展读者的视线,它只能沦为尘埃,以意识形态、感伤主义和语言“实验”的形式存在。是的,宛如一片陌上尘埃。

火焰

然而,诗歌不是尘埃,它是火焰!诗意是文学和创意,它因其中的精义而燃烧不止,永不熄灭。真正富有创意的“诗歌”语言会像圣经中燃烧的荆棘一样焚而不毁。这样的诗作会引起读者的共鸣,激发持久不衰的活力:它是一团越烧越旺的火焰(马里奥∙卢齐,Mario Luzi[21])。尤其重要的是,它不会“吞噬”和同化读者。火石敲出的火星会转瞬即逝,而点燃文学活动的“另一把火”则会燃起熊熊烈焰。

为此,正如卡塔菲在一节诗词中所言,我们需要发现不借助于火石的另一把火。事实上,在经历了丧母、失恋、以金钱换取情爱的种种痛苦之后,这位因无法找到稳定工作而陷入拮据的墨西拿诗人于1964年创作并出版的《骨和魂》终于为他赢得了诗歌界的认可。诗人很清楚地看到:一切都在旋转急转着的漩涡,如临深渊般的晕眩。

一切都在一个浊流狂涌的漩涡中急转。我们是否能够得到“救赎”?如何脱身?这种悲剧性的问题首先涉及对事物意义的认知,并将这种强烈的张力倾注于诗歌创作中。作者似乎完全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自我指涉。然而,唯以自我为参照的狭隘无法照亮世界,它只能使我们眼中别无他物,只有一片黑暗自我谴责)。我们需要一盏明灯来照亮我们衡量世界的尺度。

于是,光明霍然而至:它既不是人类自身努力的结果,也不是普罗米修斯送给人类的礼物。卡塔菲明确指出的需求(或愿望)是发现另一种史前的

真正的审美经验有别于意识形态或神秘化,它不会将人压跨,而是使他们更加坚强。诗歌文字是一种无形的烈焰(奥尔加∙塞达科娃,Olga Sedakova),在与人共生中燃烧,以潜移默化的形式塑造读者对世界、现实和个人生活的观念。事实上,谁不曾在某种方式中受到小说人物或诗句的影响?谁不曾因一个诗词而“燃烧”,正如卡佛所描绘的那样:就像摆在中间,浸满了树脂的柴火?正因如此,诗歌好比阿尔达∙梅里尼(Alda Merini)所说的燃起火的风[22]。显然,这里火焰的象征性力量描述的是赋予人生以激情的炽热:我衷心祝愿,话语从心弦上射出;而我却变成了一张弓,身上架着一支燃烧的箭。以上是日本当代伟大诗人高野喜久男(Kikuo Takano)的诗句[23],敬请读者海涵我们竭尽全力的翻译!在这里,“燃烧的箭”实际上也同时描述了弓箭的张力。文学作品中的词汇以具有创意的形式表达我们的个人感受,好比箭在弦上的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和期待。

山峰

文学像一支燃烧的箭一样具有期待的张力,它面朝一个方向和目标,有其“目的”。这是美国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在《好似一座山峰的诗》中所表达的体验。这正是我们用以形容文学的第六个形象:山峰。在这首诗里,诗人以第三人称进行如下表述[24]就在那里,在一字一句中,那首诗好似一座山峰。他呼吸着山中的氧气,既使当书被翻入案上的灰尘中。他仿佛如此需要,一个明确的去向,披荆斩棘,翻山越岭,穿过一条云中之路,到达观望的巅峰。在那里,他终于看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全景:正是在那一块岩石上,他的一切疑惑均烟消云散。在那一览无余的境界中,他可以安然躺下,俯望大海,认识到他那唯一的孤独的家。

我们不知道史蒂文斯在写作时是否正面对一座山峰,但可以肯定的是,诗歌创作成为他体验山的一种方式,使他享受山中情趣,真正了解它。神学家卡尔∙拉纳(Karl Rahner)写道,我们通过文字认识世界,事实上,被认识的事物正是通过文字“抓住”认识它的人。因此,“文字使被认识的事物渗透到人的存在空间中,这种渗入实际上是真正获取知识的标志”[25]。也就是说,正是在认识的前提下,这首诗的字句将我认识的事物真正地带进了我的生活。史蒂文斯认识山,因为诗歌中的话语将山引入他的存在。

因此,对史蒂文斯来说,写诗好比爬山,它意味着尽管会有很多疑惑,但我们的目的地始终是那一块岩石,我们以此为方向和目标。在人类的写作中,真正富有意义的作品可以像箭一样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地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没有“那一块岩石”为目标的写作将百无一用,有如渗透污迹的宣纸和沉闷的死水一潭。

那么,在一首诗或一段文字叙述面前,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它的“那一块岩石”是什么?它去向何方?要带我去向何方?它指给我的目的地是什么?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和见识?真正的作家知道如何翻山越岭,在云雾中开辟路径以登高望远,在那里获得一种史蒂文斯所说的不可思议的充实感。透过真正的诗歌,我们可以瞭望和认识自己的生活。

贝壳

词汇之间各有差异,由于分量不同,它们在同一种语言中好比可以互相交换的物品。另外,它们的分类也具有可变和不稳定的流动性。卡尔∙拉纳认为,最根本的区别在于,有一些词汇好像“死去的蝴蝶标本,被钉入词汇陈列柜”[26];另一些则永远活灵活现,“不断奇迹般地获得新生”[27]。更微妙的区别在于,有些词汇可以表达细节和特殊性,另一些使“整体在其统一性中闪耀发光”[28]。前者给予知识,后者赋予智慧。因此,有些词虽然指示单一事物,却“可以揭示无限的现实,好像贝壳中响起的无限的辽阔海洋。它们照亮了我们,而不是我们照亮了它们。因为不是人类的发明,而是神的礼物,它们对我们行使一种力量。籍着人类的传统,它们得以流传至今”[29]

贝壳是一个体现文字有限性中的无限性的有力象征。这个形象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知识的形式以及智力和感性之间的关系。感性直觉不会揭示事物的定义,即科学知识,但它可以唤起强烈的回想,赋予象征性的“深奥”认识。文字有清晰和朦胧之分:前者是不含神秘感的表面叙述,可以满足大脑的需求;后者则在含蓄中“暗示事物最光辉的神秘性”[30]。诗歌语言使用贝壳般的词汇,迥然不同于“蝴蝶标本”一类的词汇。

贝壳般的词汇有如亚当的词汇,可以使我们听到创世第一天的回声[31]。诚然,现实既使在不被认识和肯定的情况下也照样存在,而通过文字表达的现实却另有一番“存在的强度”:这就是亚当在命名受造物时向我们传达的内容。诗人以丰富多彩的形式继续亚当的工程:“诗人不是以冠冕堂皇的美好形象沾沾自喜地高吟低唱的人,通过优美韵律和抒情诗词重复哲学家和科学家以更加清晰、客观、容易理解的方式进行的阐述”[32]

可见,始终潜伏的一个危险是某些人的片面之见,好像富有诗意的语言可以被更简短精悍的概念界定形式所取代。事实上,贝壳般的词汇独特的力量使任何其他类型的思辨结构望尘莫及。

* * *

由此可见马拉美个人体验中的缺憾为何在所难免:他在诗歌中看到的唯有缥缈和虚幻,因此既使读完“所有的书”,却仍只能为无法摆脱肉体的“忧伤”而哀叹。就此,我们在本文中借助于图像对文学活动进行了不同的解读。暗室、水利、消化、爆发、火焰、山峰和贝壳,这些图像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文学与现实生活的密切关联,而这种思考有如践行“神操”。如果我们的灵修失去想象力,它将无异于一个鸣的锣、响的钹。

  1. 参见A. Spadaro, Creature di caldo sangue e nervi. La scrittura di Raymond Carver, Milano, Ares, 2020.
  2. And did you get what / you wanted from this life, even so? / I did. / And what did you want? / To call myself beloved, to feel myself / beloved on the earth.
  3. J. Cocteau – J. Maritain, Dialogo sulla fede, Firenze, Passigli, 1988, 56.
  4. 参见A. Spadaro, Lontano dentro se stessi. L’attesa di salvezza in Pier Vittorio Tondelli, Milano, Jaca Book, 2002.
  5. M. Proust, Contro Sainte-Beuve, Torino, Einaudi, 1991, 18 s。阅读在有些情况下甚至可以“永久地将迟钝的良知重新引入灵性生活”(同上,Del piacere di leggere, Scandicci [Fi], Passigli, 1997, 36)。但唯一的风险是,与其是唤醒个体的精神生活,阅读有可能成为一种替代方式。
  6. Id., Alla ricerca del tempo perduto.I. La strada di Swann, Milano, Mondadori, 1983, 103.
  7. Recherche》的作者表示,在某种程度上,用于阅读的下午似乎“使我完全忘却了个人生活中的平庸事件,在一个生机勃勃的国境中,奇遇和启示使我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同上,107)。因此,这位小说家认为,“在一个小时的阅读中,我们便可以历尽需要多年实际生活才能略识一二的人生苦乐”(同上,104页)。
  8. 参见同上。
  9. Id., Alla ricerca del tempo perduto. IV. Il tempo ritrovato, cit., 577.
  10. 参见同上,第596页。
  11. 参见同上,第577页s。
  12. D. Pennac, Come un romanzo, Milano, Feltrinelli, 1993, 14.
  13. 参见A. Spadaro, «La letteratura nel territorio del diavolo. La poetica di FlanneryO’Connor», in Civ. Catt. 2001 IV 36-45.
  14. Ch. DuBos, Che cos’è la letteratura? Quattro lezioni americane, Rimini Panozzo, 1996, 13.
  15. M. de Certeau, Il parlare angelico. Figure per una poetica della lingua (Secoli XVI e XVII), Firenze, Olschki, 1989, 139 s.
  16. 参见J.-C. Renard, «Poesia, fede e teologia», in Concilium 12 (1976) 36-61; 45.
  17. 参见 A. Spadaro, «“Nelle vene d’America”.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1883-1963)», in Civ. Catt. 2003 III 221-234.
  18. A burst of iris so that / come down for / breakfast / wesearchedthrough the / rooms for / that / sweetestodor and at / first couldnot / findits / source then a / blue as / of the sea / struck / startlingus from among / thosetrumpeting / petals.
  19. 参见 A. Spadaro, «“Scoprire senza selci l’altro fuoco”. La poesia di Bartolo Cattafi», in Civ. Catt. 2002 I 245-258.
  20. 参见Id., «“Vive in fondo alle cose la freschezza più cara”. La poesia di Gerard M. Hopkins», in Civ. Catt. 2006 IV 234-247.
  21. 参见Id., «Il viaggio di un “estremo principiante”. La poesia di Mario Luzi», in Civ. Catt. 2006 IV 554-567.
  22. 参见Id., «“Altrove è il canto, altrove è la parola”. L’ispirazione religiosa della poesia di Alda Merini», in Civ. Catt. 2004 IV 119-132.
  23. 参见Id., «KikuoTakano. “Afferrare l’azzurro del mare”», in Civ. Catt. 2010 III 367-380.
  24. There it was, word for word, / The poem that took the place of a mountain. / He breathed its oxygen, / Even when the book lay turned in the dust of his table. / It reminded him how he had needed / A place to go to in his own direction, / How he had recomposed the pines, / Shifted the rocks and picked his way / among clouds, / For the outlook that would be right, / Where he would be complete in an unexplained completion: / The exact rock where his inexactness / Would discover, at last, the view toward which they had edged, / Where he could lie and, gazing down at the sea, / Recognize his unique and solitary home.
  25. K. Rahner, «Sacerdote e poeta», in Id., La fede in mezzo al mondo, Alba (Cn), Paoline, 1963, 141. 参见Id., Sacerdote e poeta, Cinisello Balsamo (Mi), San Paolo, 2014; Id., «Letteratura e cristianesimo», ivi.
  26. Id., «Sacerdote e poeta», cit., 135.
  27. 同上,134。
  28. 同上。
  29. 同上。
  30. 同上。
  31. 参见同上,144。
  32. 同上。